第53章 茉莉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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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
許流雲氣憤不已，但是也無計可施，畢竟拍賣會上從來沒說過他們賣的是真正的百辟之光。許流雲覺得這三座城市水太深，有心想多轉轉。第二天，兩人往江遠一帶走去。
江遠是在幾十年前的眀錦之戰之後割地給明懷國的，雖然城市不大，但是位居要塞之地。它位於明懷和錦國的邊界，屬於明懷最南端的城市，再往南就是錦國了。江遠的城外異香撲鼻，走近了一看，原來古老的城墻附近種著幾叢白色的茉莉花，種得雖然不多，但是味道很清新。
夕陽如水，來來往往的士兵走在江遠城門，看上去雄赳赳的。許流雲也心神一蕩，忘記了傾家蕩產受騙的事情，用力一甩手中的明夕劍，劍身刮碎了夕陽的幾點光斑。他感嘆道：“兩國交界處，駐兵就是多。啊！！”許流雲用力過猛，把黑色衣服上的第一個盤扣給崩開了，露出了鎖骨。
說起來，這件衣服還是明塵的，就是那件質地精良、上面布滿暗色密紋的黑色長袍。這件長袍上的密文可以增加一定的防禦和攻擊，而且冬暖夏涼，屬於極品裝備。長袍上有若幹盤扣，每個都位於陣眼的位置，開了一個，整個衣裳的附加屬性就都沒了。許流雲低下頭，用力的想把盤扣系上，他的手指雖然瘦削，但是十分有力，笨拙的用力拽著扣子。啪的一聲，盤扣的一段被他活活扯了下來。
明塵冷冷的旁觀了衣服毀壞的全程，許流雲自知理虧，難得的閉上了嘴，兩人在沈默中走向了江遠城門。走到了城門口時，明塵忽然往旁邊走去。
過了片刻，他回到了許流雲身邊，手心上托著一朵潔白的茉莉花。茉莉花雖然不起眼，但是清香撲鼻。明塵輕輕扯過許流雲的領子，低下頭，雙手小心的把茉莉花纏在了第一個扣子上，從扣眼中翻了出來，扣子被重新系好了。明塵用靈力固定住了小花，遠遠看上去沒有一點違和感。許流雲低下頭伸手摸了摸，兩人走進了江遠城。
相比於清凈的郊外，江遠城可以說是混亂不堪了。到處是拿著劍和刀槍的士兵，普通人非常少。許流雲忽然聽見有人遠遠的叫他，他回頭一看，竟是陳星河拿著靈力槍跑了過來。“阿雲！！呼呼呼，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？這裏出事了，動物園有猩猩越獄了。哎你衣服上的扣子挺好看的啊。”陳星河伸手就要去摸，許流雲抓住他的手問道：“阿星，百辟之光是怎麽回事？”
陳星河額頭見汗，道：“哈哈哈哈，額，我的仿制品裏面也是有一些真正的功效的啊！這樣吧，我就當白送你了，過兩天我去找人讓他們把錢退給你。”
許流雲搖頭道：“不必，退我一半就行了。”陳星河心痛如絞，他摸著心口，不想退錢，胡亂搪塞道：“嗯，我一定都退給你，我過兩天就去找他們，他們要不退，我去找七照羽，放心，我一定給你追回來。”
許流雲信以為真的點了點頭。陳星河忙說道：“哎呀，快跑吧，這裏的大猩猩跑出來了。那邊殺傷了人呢！”
街市上亂哄哄的，遠處又有一對白色鎧甲的士兵迎面開了過來，橫沖直撞的拿著矛戟。陳星河說：“我是來這裏找人的，沒想到遇到了災難現場，你們快走吧。”士兵往一個小巷子裏面開了過去，一些圍觀者也紛紛跑了過去。
許流雲問道：“什麽大猩猩？怎麽會跑出來？”陳星河也並不知情，他聽內部人士說是動物園好像出了什麽亂子。幾人跟著來到了小巷子口，士兵在巷子中列了幾隊，整把屍體裝運在車上。
陳星河一看，捂著心口叫道：“我的天。。”他扶住了巷子的石壁，差點沒吐了。許流雲走上前，也皺起了眉，狹小的巷子裏面臭氣熏天，得有幾十具屍體堆在這裏，士兵正一個一個的往卡車上拋。
陳星河低聲說：“聽說是大猩猩跑出來了。”這些人死狀淒慘，渾身上下都是被撕咬的痕跡，估計是死了沒多久。
其中一個還活動著，雙手並用的朝人群爬來。“啊！！還有個活的！！”許流雲剛想扶起他，一顆子彈呼嘯著射了過來，擊穿了那人的腦袋。士兵把他拖走了，沖許流雲吼道：“滾遠點！”許流雲隱約看見那人的臉和脖子都是漆黑的淤青，耳朵、鼻子好像都被咬掉了，血淋淋的見骨。他下意識的伸手拽了一下那人的衣襟，士兵回頭輕蔑的瞪了他一眼，用力把屍體扯走扔到了車上。
什麽東西從那人的腰間滾了下來，許流雲撿起來，是一個小小的銀色牌子，上面寫著k-219。許流雲輕輕摸了摸牌子，問明塵：“這是什麽的編號？”許流雲習慣性的覺得明塵知道一切事情，可是明塵也並不知道這個奇怪的編號。明塵看著卡車往城西開去，說道：“他們肯定不是被猩猩咬傷的。”
許流雲也覺得傷口並不像是猩猩制造的，猩猩的撕咬力很大，一口下去整張臉都爛了。這傷口倒是很像人幹的。
明塵問道：“城西是什麽地方？”陳星河睜大了眼睛，說：“城西...好像是什麽科技園來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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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草科技園坐落在江遠的城郊，這裏占地廣闊，高樓林立。陳星河說道：“這裏我怎麽從來沒來過啊？好像是不讓進的。”許流雲能感受到空氣中殘留的血腥氣息，這麽多人莫名其妙死在他面前，他無法坐視不管。
三人偷偷走了進去，陳星河說道：“我想起來了，這裏是科研基地，很多藥品都是這裏最先研發的，科技重地，我們還是走吧，以免帶進去病菌。”許流雲定定的看了他一眼：“他們拉死人來做研究？這裏有問題，為什麽這麽大的院子裏，一個人都沒有？”
百草科技園裏十分安靜，幾座樓房並肩而立，上面貼著“科技樓a區”。園子的角落中盛開著潔白的茉莉花，還有兩個籃球場，但是沒有一個人影，剛進來的卡車也不知道去哪裏了。
許流雲走到了a區樓裏，大樓裏貼著這樣一個告示：“明懷軍用科研基地，禁止出入。”許流雲奇怪道：“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一個科研基地？”
三人往裏走去，走廊裏有幾個人來往的人影，原來這棟樓是宿舍樓。許流雲推開一扇門，裏面沒人，但是有六張床鋪，疊得整整齊齊的，桌子上還放著茶水。陳星河說：“這裏可能是宿舍樓吧。”
三人在走廊裏逛了一會兒，許流雲攔住一個拿著飯盒的小哥，問道：“在哪裏打的飯？”小哥瞥了幾人一眼，說道：“飯堂在後面。你們新來的？”許流雲點了點頭：“你們這個樓住這麽多人？”小哥說：“這三個樓全都是。”
幾人正說著，外面忽然傳來卡車的聲音。許流雲向外看去，卡車上蒙著黑布，從上面跳下來十幾個穿著鎧甲的士兵。士兵們規矩的跑步沖了進來，一個戴著眼鏡、面孔嚴厲的人指揮著士兵們。
許流雲微微睜大了眼睛，這是他無論怎麽猜也猜不到的事情，光天化日，明懷士兵在幹什麽？難道是研發新藥品不允許任何陌生人出入？
他正想著，眼鏡男冷冷的一揮手，一個士兵說道：“a-1034到a-1087，出列！其他人回自己房間去！”
斷斷續續有人從房間裏出來，拿飯的小哥一溜煙跑到前面去，他還拽著許流雲：“快來啊！！”許流雲三人躲在了人群中，被用一個黑色的袋子蒙上了頭，裝進卡車不知道運往了哪裏。
卡車在顛簸的路上開了很久，終於停了下來，許流雲被粗暴的拽了下來。他環視著周圍，似乎是在一個不知名的山腳，院子裏鋪著水泥磚，兩棟白色的樓房矗立著，一些戴著口罩的人進進出出，看上去像是個醫院。
許流雲低聲問身邊的打飯小哥：“這是哪裏啊？”小哥說道：“應該是醫院吧。”許流雲問道：“醫院？”小哥說：“是啊，你不知道你怎麽來的？”許流雲低聲說：“我是被抓來的！”小哥臉色一綠，一個士兵在前面吼道：“都閉嘴！！”另一個士兵盯著繼續不停左右說話的許流雲，大步走到他面前，舉起槍托，狠狠往他的腦袋上砸去。許流雲的頭險些被打了一個包，好在明塵的靈蛇陰影及時包裹住了他，許流雲不明所以的看著士兵。他向來無所忌憚，一是仗著自己藝高膽大，二來明塵每每對他百般照顧，因此也養成他更加作死的性格。
他們被押著帶進了其中一個樓房，許流雲幾人被扒光衣服，換上了白色的病號服，照了照片，登記好之後，被押到了一間病室。
病室十分狹小，四架上下鋪，與其說是病室，不如說像一個監獄一樣。病室的門是全透明的，一進去，就被從外面反鎖了。病室裏面還坐著兩個人，兩人隔著一張桌子，正相對無言。其中一個男子身體看上去很虛弱，臉色蒼白，不停的咳嗽；對面的女孩子則容貌精致，雙眼好像是純凈的水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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茉莉篇二
許流雲雖然見識很多，但是也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好看的女孩子，陳星河也呆住了。女孩子紮著兩個黑色的麻花辮，穿著白色的病號服，眼睛是大海一樣的藍色，透著一股水晶一樣的純凈之意。
她沖幾人笑了一下，很活潑的跳了下來：“噓，你們見過白色的花嗎？”
女孩子噗嗤的笑了，她用手擺弄著病例：“我想有吃海螺...”許流雲走上前，他註意到，女孩子的眼睛很美麗，卻透著一股呆滯之感，似乎是個傻子，時常坐在那裏發呆、自言自語。
另外一張床上的男子虛弱的翻著身，不停的咳嗽著，夾雜著輕微的□□聲。
許流雲看到桌子上擺著幾人的病歷，除了他們三人的之外，另外兩人已經寫了一些了。男子叫記雨尋，照片上是一個很清秀的男生，今年只有十八歲。底下寫著：
“17年5月12日註射一針 y-821114 註射者沈
17年9月13日患者康覆
18年5月2日註射一針 y-821114 註射者沈
18年5月4日註射一針 y-12114 註射者李
18年6月3日患者康覆
18年8月19日註射一針k-219 註射者李”
每針之下都有醫生的簽名，從時間來看，至少已經住院一年多了。今天是八月二十三日，也就是說，這個男子剛註射完最後一針沒幾天，問題出在，病歷上並沒有寫他究竟得了什麽病。那麽，這個藥品編號就很可疑了。記雨尋一共註射了三針不同的藥品，許流雲本來推測，前面的y、h代表藥品的種屬，那麽後面的數字應該就是藥品序號了。
許流雲又拿起來女孩子的病歷，她的照片顯得有幾分呆滯，看上去是她很小的時候照的。女孩子叫茉莉，她還沒有打過一次針。
許流雲輕聲問道：“茉莉，阿尋得了什麽病啊？”
茉莉眨著眼睛看著他，她的眼中是世人少見的純凈，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。
許流雲想上前去檢查一下，小女孩拉住了他，驚恐道：“不要過去！會傳染！”許流雲沖她安慰的笑了笑，奇怪的想難道這些人都是得了嚴重傳染病的？那些屍體也是跑出來的傳染病患？
許流雲上前，記雨尋一直在咳嗽，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，頭發也長長的擋住了眼睛，指甲裏有些血汙，完全看不出清秀的影子。許流雲蹲在他旁邊，低聲問道：“你還好嗎？”
記雨尋□□道：“疼......”記雨尋用手捂著一只胳膊，許流雲輕輕翻開他的衣袖，血都糊在了上面。
陳星河也坐在旁邊的桌子上看著他們，記雨尋的一只胳膊幾乎完全爛了，傷口從小臂處開始，能看見森森的白骨。
黃色的膿水、血色的筋肉都粘在了衣袖上，記雨尋徒勞的伸手按著，不停的□□。許流雲沒有見過這種傷口，他遠遠看了一眼明塵。
明塵走了過來，彎腰在掌心匯聚了一些靈力，但是也只能稍微緩解對方的疼痛，因為記雨尋本身是一個沒有修習過靈力之術的普通人，傷口仍然猙獰著流血。
他在靈力之下慢慢睡著了，滿身冷汗浸濕了被單。
幾人都不敢再吵醒他，只好各自爬上床休息了。
轉天早上，有幾個戴著口罩的人進來送了飯菜。許流雲在上鋪支著身子，又看見那個戴著眼鏡的嚴厲男子了。男子穿著白大褂，戴著口罩，他走到記雨尋旁邊，量了體溫、血壓，在一張表上不停的填著，接著就匆匆的走了。許流雲註意到，男子的白大褂上掛著一個工牌，上面寫著：“李喚總負責人 132011”。這個叫李喚的眼鏡男，應該就是這裏的一把手了，但是熟知府院軍士的許流雲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個人物。
許流雲爬了下來，坐在桌邊，輕聲道：“渴。”明塵從一旁的陰影裏走了出來，把一杯水端給了他。陳星河無語的看著兩人，發現只要許流雲和明塵在一起，基本沒有自己動手做過什麽。
一旁的記雨尋好像好一些了，他蒼白著臉，居然能下床來吃飯了。他是一個很羞澀的年輕人，一副害羞的樣子和眾人問好。許流雲問道：“阿尋，你得了什麽病啊？”記雨尋低頭想了一會兒，苦笑道：“我...沒有生病。我是被抓來的試驗品。”
陳星河驚訝的放下了筷子，問道：“什麽？？試驗品？”記雨尋輕聲說：“咳咳，嗯，我本來是千紫人...”他沈默了一會兒，低著頭說：“因為犯了罪，被抓來了，做感冒藥實驗。”陳星河說：“你犯了什麽罪？”許流雲同時問道：“感冒藥？”
記雨尋虛弱的吃了幾口飯就吃不下去了，他放下筷子，靠到床邊，說：“五年前，我爸爸賭博輸光自殺了。那時妹妹還小，我沒辦法，去偷泡面，被抓了。”
茉莉癡癡的看著記雨尋，也放下了筷子。許流雲夾在兩人中間，能感受到這個智力有問題的女孩子對記雨尋有些好感。可惜的是，對方卻從來沒有看她一眼。
明塵說道：“這恐怕不是感冒藥實驗。”記雨尋說；“醫生說是。咳咳咳，說是研制新型感冒藥。咳咳咳。這是他們上次給我註射的藥物。”
他從兜裏拿出一個銀色的牌子，上面刻著h-11219。許流雲想到之前在街邊死屍身上也撿到過這樣的牌子，他摸著銀色的牌子，皺眉說：“這是藥品的編號？之前給你打的那些，你也是反應這麽嚴重嗎？”
記雨尋輕聲說道：“我們都知道不是感冒藥，咳咳，但是也沒辦法，打了有活命的機會，不打就會被火焰槍殺了。”
陳星河問道：“茉莉她這麽小，犯過什麽罪？”記雨尋搖頭道：“咳咳，茉莉...”他擡頭看了茉莉一眼，低聲說：“她從出生起就在這兒了。”
許流雲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腦袋，茉莉長得實在太漂亮，即使是做實驗，也不應該抓一個這麽無辜的女生來實驗。
陳星河顫聲道：“這。。這實驗存活率是多少啊？”記雨尋輕聲說：“很少有人能熬過第三針的。”兩人沈默了。
記雨尋嘆了口氣，他註意到一直坐在角落陰影裏的男子，那人容貌沈靜俊美，卻仿佛籠罩著謎一樣的陰暗氣息。記雨尋問道：“咳咳，你們....犯了什麽罪？”許流雲搖頭道：“我們沒有犯罪，是被誤抓進來的。”幾人不再說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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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流雲越發想不懂這個神秘的實驗組織是在幹嘛的，更可怕的是，他經常能聽見頭頂傳來一陣陣聲音。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樓上爬來爬去，似乎是一個人，拖著鐵鏈子。聲音很大，吵得人晚上根本睡不著。
這天晚上，許流雲坐在一邊和角落裏的明塵竊竊私語，陳星河莫名覺得他們倆很煩人。吃飯的時候，記雨尋拖著虛弱的身子，破天荒的多吃了幾口。他把被冷汗浸濕的頭發撥到一邊，從口袋裏拿出一小塊巧克力。他低下頭，苦笑道：“已經化了...茉莉...本來是想給你，祝你生日快樂的。”
茉莉懵懂的接過了巧克力，掰開吃了，融化的巧克力全部粘在了她的臉上和手上。
記雨尋靦腆的笑了一下，靠在桌邊，虛弱的說道：“過了生日，茉莉就是十六歲了。”
茉莉開心的看著記雨尋，對方也虛弱的看著她，臉上微微露出一點寵溺的笑意。許流雲又聽到了樓上鐵鏈子重重拖過地板的聲音，眾人都嚇了一跳。明塵沈默的坐在角落的休息凳子上，房間的光亮幾乎照不到他，此刻他擡頭往樓上看了看，若有所思。
一直以來，大家都被這個聲音折磨的不知所措，許流雲不想打破了這難得的開心氣氛，笑道：“生日快樂，茉莉，我也沒什麽送給你的....”許流雲塵走上前，張開手指，忽然從手心裏飛出一堆透明的蝴蝶。
蝴蝶圍繞著茉莉飛來飛去，茉莉開心的到處去抓。蝴蝶是用靈力幻化而成的，落到她身上就破碎了。“蝴蝶喜歡你，茉莉，江遠城離這兒不遠，種滿了茉莉花，等以後一定帶你去看看。”
茉莉從出生到現在還沒有去過外面的世界，她看著蝴蝶消失在掌心，擡頭沖許流雲笑了一下。記雨尋不再看她，也不再笑了，低著頭默默的吃著飯。
眾人正熱鬧著，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。幾人瞬間不再說話了，眼睜睜的看著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進來了。他們帶著口罩，眼中十分冰冷：“1242 ”
1242正是茉莉的序號，她歪著頭，一副傻乎乎的樣子，不能理解的看著幾個醫生。從後面走過來幾個士兵，上前用力拽住了茉莉細嫩的手腕。
此刻還沒有到十二點，茉莉還沒有到十六歲。大家都知道被抓去實驗的結果是什麽，打了針之後，幾乎生還的希望就很小了。她此刻仍然健健康康，黑暗的陰影都飛不進她的眼中。
幾個醫生抓住了她的胳膊，記雨尋忽然擡起眼睛，站了起來：“醫生，咳咳，能不能讓我替她去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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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
醫生冷冷道：“沒到你。”記雨尋低低懇求道：“醫生，今天是她的生日......”幾個醫生互相註視了一下，他們的眼神那樣冰冷，但是落到茉莉身上的時候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戴上了一絲憐惜。
此時的茉莉是那麽好看，眼睛清澈得像藍寶石，頭發上還停留著一絲許流雲的靈力。醫生什麽都沒說，幾個士兵進來，押著記雨尋就走了。茉莉呆滯的看著玻璃門，忽然沖過去，她跌坐在門邊，也不出聲，但是眼淚瞬間流了滿臉。
許流雲忙上前拉住她，安慰道：“別哭，別哭了。”茉莉完全停不進去勸，抱著膝蓋坐在地板上，沈默的哭泣著。陳星河說道：“現在最要緊的是想辦法取得證據，搞清楚他們究竟在給病人註射什麽東西。”
許流雲反覆翻找著幾個病歷，他琢磨著上面寫的藥品編號h-11219。按理說，應該是歸類的方法，h代表藥品的種屬，11219代表藥品的序號。h究竟代表的是什麽呢？也許後面的數字11219代表的是生產日期，11年2月19日。但是y-821114又解釋不通了。
許流雲皺著眉，忽然聽見上面“砰”的一聲，繼而傳來刺刺啦啦的聲音，好像有什麽人正不停的拖著鐵鏈子在地板上走。陳星河嚇了一跳：“這上面該不會鎖著怪物吧？？”
許流雲聽到“怪物”這個詞，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明塵。一旁的明塵疑惑的迎上了他的視線。許流雲忽然福至心靈的說道：“等等！！我知道這個編號代表什麽了。”
他看著這個編號，目光第一次流露出驚悚之意。他拿起桌子上的筆，飛快的在病歷背面演算著，這個數字原來並不是代表日期或者序號，而是一種常見的密碼。他在紙上驗算了十幾種可能性，最後圈出了其中幾個結果。
許流雲按著紙的指尖發白，陳星河問道：“你到底算出什麽了？”許流雲剛想說什麽，門口又進來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。他們似乎實驗出了什麽問題，粗暴的從各個房間裏面抓人。
許流雲主動走了出去，茉莉忽然擡起頭來，輕輕抓住了他的腳腕，瞪著清澈的大眼睛看著他。許流雲安慰道：“沒事...”他話還沒說完，就被幾個士兵粗暴的押走了。
許流雲被帶到了一個純白的診療室裏面，診療室裏的器械都十分高級，甚至有很多是從錦國進口來的。天花板上不停的運輸著無菌的盒子，裏面裝著各種藥品。許流雲被一個護士塞了卡牌：“y-12114”，許流雲知道他要被註射進什麽，臉色微微發白。
他希望自己能夠挺過去。即使不能，也要拼死把這裏面的人救出去。他拿著銀色的牌子去領了藥品，自己端著一個籃子，籃子裏面放著一小管淡黃色的液體，上面貼著y-12114的標簽。一切都非常正規、嚴謹，唯一讓人心底發涼的是，這些護士從來不和人說話，偶爾看向病人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沒有生命的東西。
“1808”許流雲聽到顯示屏裏念了他的號碼，他拿著瓶子走了進去。房間裏面坐著兩個小護士，其中一個擡眼冷冷的看了一眼許流雲，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他長長的銀發。她示意許流雲把上衣脫下來。
許流雲順從的一顆一顆解開白色病服的扣子，垂著眼睛脫了下去，露出纖細有力的腰身。許流雲平常一直是一副攻擊滿滿的姿態，偶爾順從的樣子有著別樣的味道。護士對著床一揚頭，許流雲知道這個科技園一定是有背景的，他如果想要鏟除這裏，就一定要有證據。他順從的趴在了床上，護士在他的肩膀、胳膊和腰上用圓珠畫了幾個圈，不停的拍拍打打的。
許流雲閉上眼睛，腰上的皮膚被酒精一激，刺鼻味道傳入了他的鼻子。腰間涼涼的，護士晃著黃色的小瓶子，精準的吸入了註射器當中。
許流雲心中知道將要打入的是什麽。藥品編號是常見的加密方式y-12114，把數字轉化成相對的英文字母，再和前面的y相拼，就得到了一個詞組‘月藍’。記得在白氏城門口，許流雲曾經喝過一種藍顏色的蛇酒，那種海蛇就叫做月藍蛇。月藍蛇是世界上最毒的一種海蛇，黃色的液體應該就是它的毒液提取液。
當時，記雨尋打進去的最後一針應該就是蝰蛇的毒液，不同的毒蛇毒液對人體有不一樣的損害。許流雲想起記雨尋的慘狀，輕輕閉上了眼睛。想來，這個實驗基地就是一個人體實驗場所，專門往正常人身體裏打進毒蛇毒液，來研究人體的反應。
大部分人是挺不過去的，像記雨尋那樣好不容易挺了過來，卻還要被打入下一針。幾乎就是被宣判了死刑，直到試驗品再也沒有生命力為止。
許流雲感到腰間好像被蚊子叮了一下，護士說道：“起來吧。”護士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，畢竟許流雲長得不錯，她覺得有些無奈。許流雲穿上衣服準備離去，護士說道：“哎，等等，你叫什麽名字再確認一下。”
許流雲的手放在門把手上，輕聲說：“許流雲。”
他心裏不解，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建造了這麽一個違背人性的場所？他被士兵們帶了回去，一路上看到很多扶著墻壁、甚至一邊走一邊不停吐血的人們。
許流雲回到病房裏，房間裏記雨尋已經回來了。記雨尋面色蒼白，額頭上全是汗，臉上起了很多水泡，在床上痛苦的撕扯著自己的胸口，茉莉坐在窗邊呆呆的看著他。
陳星河上前問道：“阿雲！你沒事吧？”許流雲覺得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異常，他猜想也許是自己常年修習靈力的結果。他擺了擺手，看著痛苦的記雨尋——就在半天之前，記雨尋才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，面色蒼白但是平靜的笑著。現在整個人已經面目全非。
而他只不過是偷了一盒泡面。
許流雲拿起他剛剛寫的草稿紙，垂眼看了一會兒，忽然把紙用靈力捏的粉碎，怒不可遏的說：“他們在往正常人身體裏註射毒蛇毒液！簡直罪不可恕！”
許流雲看向凳子上冷冷坐著的明塵，問道：“阿塵！你有沒有辦法救救他？”陳星河忙上前翻找著在桌子上的病歷，最新的編號是G-833228。這又是什麽？
陳星河翻著之前的病歷，忽然說：“這...好像是第二針和第三針加在一起的結果。”
“17年5月12日註射一針 y-821114 註射者沈
17年9月13日患者康覆
18年5月2日註射一針 y-821114 註射者沈
18年5月4日註射一針 y-12114 註射者李
18年6月3日患者康覆
18年8月19日註射一針k-219 註射者李”
許流雲想了一下，說：“這次註射的應該是銀環蛇和月藍蛇的混合毒劑。”陳星河：“這還有救？這幫人究竟想幹什麽？”
明塵從陰影中走出來，用手翻了翻病歷，輕聲說道：“我的血液，只能緩解銀環蛇的毒素，而且也未必對普通人有效。”許流雲說：“管不了那麽多了，先試試吧。”他用靈力逼出明塵的血液，暗紅色的血液在杯子被靈力慢慢的融進了記雨尋的傷口之中。
陳星河小心的餵記雨尋喝了口水，他發現對方的水泡已經都破了，裏面流淌出黑色的汁液。記雨尋臉色蒼白、呼吸微弱，怕是要不行了。陳星河低聲說：“完了，你們快來看看。”
明塵正低聲和許流雲竊竊私語著什麽，許流雲把一個銀色的牌子交給了明塵，低聲說道：“這個喪心病狂的研究院，我一定要連根拔除。我修習靈力多年，一點都沒事！”明塵垂著眼皮看了看銀色的牌子，上面寫著“y-12114”。明塵看了許流雲一眼，目光讓許流雲忍不住打了個寒噤。
明塵忽然從衣袍裏消失了，變成一條手鏈大小的小蛇，順著門縫游走了。陳星河說道：“我去，明塵去哪裏了？他這就走了？”許流雲說：“你別管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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轉天早上，許流雲在夢中醒來，蛇毒對他完全沒起作用。四周吵吵嚷嚷的，原來是那幫士兵又來了。還有那個戴著眼鏡的冷酷醫生，醫生正在記雨尋床前記錄著各項指標，認真的側臉讓許流雲心中發寒。茉莉無知的坐在床尾，繼續幫記雨尋用一塊濕布擦著腳。
眼鏡醫生記錄完之後，打量了茉莉幾眼，忽然伸手擡起她的下巴，捏著她的臉。醫生的眼中閃過了幾許溫柔的神色，他說道：“我有一個女兒，和你一樣大。如果她還活著。”醫生一揚手，幾個士兵押著茉莉就走了。許流雲想跳下去阻攔，卻忽然雙腿一軟，完全使不上力，從上鋪跌了下來。
此時明塵不知所蹤，沒有人扶他一把，許流雲胳膊被摔青了。醫生冷冷的看著他，一旁的手下報告道：“1808，昨天剛剛註射過y-12114針劑。”
戴著眼鏡的醫生冰冷的收回了目光，毫無感情。他揮手指揮著士兵把茉莉押走，床上的記雨尋好像也不行了，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。士兵們用一塊白布把他裹了起來，一齊帶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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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流雲氣憤不已，但是也無計可施，畢竟拍賣會上從來沒說過他們賣的是真正的百辟之光。許流雲覺得這三座城市水太深，有心想多轉轉。第二天，兩人往江遠一帶走去。
江遠是在幾十年前的眀錦之戰之後割地給明懷國的，雖然城市不大，但是位居要塞之地。它位於明懷和錦國的邊界，屬於明懷最南端的城市，再往南就是錦國了。江遠的城外異香撲鼻，走近了一看，原來古老的城墻附近種著幾叢白色的茉莉花，種得雖然不多，但是味道很清新。
夕陽如水，來來往往的士兵走在江遠城門，看上去雄赳赳的。許流雲也心神一蕩，忘記了傾家蕩產受騙的事情，用力一甩手中的明夕劍，劍身刮碎了夕陽的幾點光斑。他感嘆道：“兩國交界處，駐兵就是多。啊！！”許流雲用力過猛，把黑色衣服上的第一個盤扣給崩開了，露出了鎖骨。
說起來，這件衣服還是明塵的，就是那件質地精良、上面布滿暗色密紋的黑色長袍。這件長袍上的密文可以增加一定的防禦和攻擊，而且冬暖夏涼，屬於極品裝備。長袍上有若幹盤扣，每個都位於陣眼的位置，開了一個，整個衣裳的附加屬性就都沒了。許流雲低下頭，用力的想把盤扣系上，他的手指雖然瘦削，但是十分有力，笨拙的用力拽著扣子。啪的一聲，盤扣的一段被他活活扯了下來。
明塵冷冷的旁觀了衣服毀壞的全程，許流雲自知理虧，難得的閉上了嘴，兩人在沈默中走向了江遠城門。走到了城門口時，明塵忽然往旁邊走去。
過了片刻，他回到了許流雲身邊，手心上托著一朵潔白的茉莉花。茉莉花雖然不起眼，但是清香撲鼻。明塵輕輕扯過許流雲的領子，低下頭，雙手小心的把茉莉花纏在了第一個扣子上，從扣眼中翻了出來，扣子被重新系好了。明塵用靈力固定住了小花，遠遠看上去沒有一點違和感。許流雲低下頭伸手摸了摸，兩人走進了江遠城。
相比於清凈的郊外，江遠城可以說是混亂不堪了。到處是拿著劍和刀槍的士兵，普通人非常少。許流雲忽然聽見有人遠遠的叫他，他回頭一看，竟是陳星河拿著靈力槍跑了過來。“阿雲！！呼呼呼，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？這裏出事了，動物園有猩猩越獄了。哎你衣服上的扣子挺好看的啊。”陳星河伸手就要去摸，許流雲抓住他的手問道：“阿星，百辟之光是怎麽回事？”
陳星河額頭見汗，道：“哈哈哈哈，額，我的仿制品裏面也是有一些真正的功效的啊！這樣吧，我就當白送你了，過兩天我去找人讓他們把錢退給你。”
許流雲搖頭道：“不必，退我一半就行了。”陳星河心痛如絞，他摸著心口，不想退錢，胡亂搪塞道：“嗯，我一定都退給你，我過兩天就去找他們，他們要不退，我去找七照羽，放心，我一定給你追回來。”
許流雲信以為真的點了點頭。陳星河忙說道：“哎呀，快跑吧，這裏的大猩猩跑出來了。那邊殺傷了人呢！”
街市上亂哄哄的，遠處又有一對白色鎧甲的士兵迎面開了過來，橫沖直撞的拿著矛戟。陳星河說：“我是來這裏找人的，沒想到遇到了災難現場，你們快走吧。”士兵往一個小巷子裏面開了過去，一些圍觀者也紛紛跑了過去。
許流雲問道：“什麽大猩猩？怎麽會跑出來？”陳星河也並不知情，他聽內部人士說是動物園好像出了什麽亂子。幾人跟著來到了小巷子口，士兵在巷子中列了幾隊，整把屍體裝運在車上。
陳星河一看，捂著心口叫道：“我的天。。”他扶住了巷子的石壁，差點沒吐了。許流雲走上前，也皺起了眉，狹小的巷子裏面臭氣熏天，得有幾十具屍體堆在這裏，士兵正一個一個的往卡車上拋。
陳星河低聲說：“聽說是大猩猩跑出來了。”這些人死狀淒慘，渾身上下都是被撕咬的痕跡，估計是死了沒多久。
其中一個還活動著，雙手並用的朝人群爬來。“啊！！還有個活的！！”許流雲剛想扶起他，一顆子彈呼嘯著射了過來，擊穿了那人的腦袋。士兵把他拖走了，沖許流雲吼道：“滾遠點！”許流雲隱約看見那人的臉和脖子都是漆黑的淤青，耳朵、鼻子好像都被咬掉了，血淋淋的見骨。他下意識的伸手拽了一下那人的衣襟，士兵回頭輕蔑的瞪了他一眼，用力把屍體扯走扔到了車上。
什麽東西從那人的腰間滾了下來，許流雲撿起來，是一個小小的銀色牌子，上面寫著k-219。許流雲輕輕摸了摸牌子，問明塵：“這是什麽的編號？”許流雲習慣性的覺得明塵知道一切事情，可是明塵也並不知道這個奇怪的編號。明塵看著卡車往城西開去，說道：“他們肯定不是被猩猩咬傷的。”
許流雲也覺得傷口並不像是猩猩制造的，猩猩的撕咬力很大，一口下去整張臉都爛了。這傷口倒是很像人幹的。
明塵問道：“城西是什麽地方？”陳星河睜大了眼睛，說：“城西...好像是什麽科技園來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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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草科技園坐落在江遠的城郊，這裏占地廣闊，高樓林立。陳星河說道：“這裏我怎麽從來沒來過啊？好像是不讓進的。”許流雲能感受到空氣中殘留的血腥氣息，這麽多人莫名其妙死在他面前，他無法坐視不管。
三人偷偷走了進去，陳星河說道：“我想起來了，這裏是科研基地，很多藥品都是這裏最先研發的，科技重地，我們還是走吧，以免帶進去病菌。”許流雲定定的看了他一眼：“他們拉死人來做研究？這裏有問題，為什麽這麽大的院子裏，一個人都沒有？”
百草科技園裏十分安靜，幾座樓房並肩而立，上面貼著“科技樓a區”。園子的角落中盛開著潔白的茉莉花，還有兩個籃球場，但是沒有一個人影，剛進來的卡車也不知道去哪裏了。
許流雲走到了a區樓裏，大樓裏貼著這樣一個告示：“明懷軍用科研基地，禁止出入。”許流雲奇怪道：“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一個科研基地？”
三人往裏走去，走廊裏有幾個人來往的人影，原來這棟樓是宿舍樓。許流雲推開一扇門，裏面沒人，但是有六張床鋪，疊得整整齊齊的，桌子上還放著茶水。陳星河說：“這裏可能是宿舍樓吧。”
三人在走廊裏逛了一會兒，許流雲攔住一個拿著飯盒的小哥，問道：“在哪裏打的飯？”小哥瞥了幾人一眼，說道：“飯堂在後面。你們新來的？”許流雲點了點頭：“你們這個樓住這麽多人？”小哥說：“這三個樓全都是。”
幾人正說著，外面忽然傳來卡車的聲音。許流雲向外看去，卡車上蒙著黑布，從上面跳下來十幾個穿著鎧甲的士兵。士兵們規矩的跑步沖了進來，一個戴著眼鏡、面孔嚴厲的人指揮著士兵們。
許流雲微微睜大了眼睛，這是他無論怎麽猜也猜不到的事情，光天化日，明懷士兵在幹什麽？難道是研發新藥品不允許任何陌生人出入？
他正想著，眼鏡男冷冷的一揮手，一個士兵說道：“a-1034到a-1087，出列！其他人回自己房間去！”
斷斷續續有人從房間裏出來，拿飯的小哥一溜煙跑到前面去，他還拽著許流雲：“快來啊！！”許流雲三人躲在了人群中，被用一個黑色的袋子蒙上了頭，裝進卡車不知道運往了哪裏。
卡車在顛簸的路上開了很久，終於停了下來，許流雲被粗暴的拽了下來。他環視著周圍，似乎是在一個不知名的山腳，院子裏鋪著水泥磚，兩棟白色的樓房矗立著，一些戴著口罩的人進進出出，看上去像是個醫院。
許流雲低聲問身邊的打飯小哥：“這是哪裏啊？”小哥說道：“應該是醫院吧。”許流雲問道：“醫院？”小哥說：“是啊，你不知道你怎麽來的？”許流雲低聲說：“我是被抓來的！”小哥臉色一綠，一個士兵在前面吼道：“都閉嘴！！”另一個士兵盯著繼續不停左右說話的許流雲，大步走到他面前，舉起槍托，狠狠往他的腦袋上砸去。許流雲的頭險些被打了一個包，好在明塵的靈蛇陰影及時包裹住了他，許流雲不明所以的看著士兵。他向來無所忌憚，一是仗著自己藝高膽大，二來明塵每每對他百般照顧，因此也養成他更加作死的性格。
他們被押著帶進了其中一個樓房，許流雲幾人被扒光衣服，換上了白色的病號服，照了照片，登記好之後，被押到了一間病室。
病室十分狹小，四架上下鋪，與其說是病室，不如說像一個監獄一樣。病室的門是全透明的，一進去，就被從外面反鎖了。病室裏面還坐著兩個人，兩人隔著一張桌子，正相對無言。其中一個男子身體看上去很虛弱，臉色蒼白，不停的咳嗽；對面的女孩子則容貌精致，雙眼好像是純凈的水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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茉莉篇二
許流雲雖然見識很多，但是也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好看的女孩子，陳星河也呆住了。女孩子紮著兩個黑色的麻花辮，穿著白色的病號服，眼睛是大海一樣的藍色，透著一股水晶一樣的純凈之意。
她沖幾人笑了一下，很活潑的跳了下來：“噓，你們見過白色的花嗎？”
女孩子噗嗤的笑了，她用手擺弄著病例：“我想有吃海螺...”許流雲走上前，他註意到，女孩子的眼睛很美麗，卻透著一股呆滯之感，似乎是個傻子，時常坐在那裏發呆、自言自語。
另外一張床上的男子虛弱的翻著身，不停的咳嗽著，夾雜著輕微的□□聲。
許流雲看到桌子上擺著幾人的病歷，除了他們三人的之外，另外兩人已經寫了一些了。男子叫記雨尋，照片上是一個很清秀的男生，今年只有十八歲。底下寫著：
“17年5月12日註射一針 y-821114 註射者沈
17年9月13日患者康覆
18年5月2日註射一針 y-821114 註射者沈
18年5月4日註射一針 y-12114 註射者李
18年6月3日患者康覆
18年8月19日註射一針k-219 註射者李”
每針之下都有醫生的簽名，從時間來看，至少已經住院一年多了。今天是八月二十三日，也就是說，這個男子剛註射完最後一針沒幾天，問題出在，病歷上並沒有寫他究竟得了什麽病。那麽，這個藥品編號就很可疑了。記雨尋一共註射了三針不同的藥品，許流雲本來推測，前面的y、h代表藥品的種屬，那麽後面的數字應該就是藥品序號了。
許流雲又拿起來女孩子的病歷，她的照片顯得有幾分呆滯，看上去是她很小的時候照的。女孩子叫茉莉，她還沒有打過一次針。
許流雲輕聲問道：“茉莉，阿尋得了什麽病啊？”
茉莉眨著眼睛看著他，她的眼中是世人少見的純凈，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。
許流雲想上前去檢查一下，小女孩拉住了他，驚恐道：“不要過去！會傳染！”許流雲沖她安慰的笑了笑，奇怪的想難道這些人都是得了嚴重傳染病的？那些屍體也是跑出來的傳染病患？
許流雲上前，記雨尋一直在咳嗽，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，頭發也長長的擋住了眼睛，指甲裏有些血汙，完全看不出清秀的影子。許流雲蹲在他旁邊，低聲問道：“你還好嗎？”
記雨尋□□道：“疼......”記雨尋用手捂著一只胳膊，許流雲輕輕翻開他的衣袖，血都糊在了上面。
陳星河也坐在旁邊的桌子上看著他們，記雨尋的一只胳膊幾乎完全爛了，傷口從小臂處開始，能看見森森的白骨。
黃色的膿水、血色的筋肉都粘在了衣袖上，記雨尋徒勞的伸手按著，不停的□□。許流雲沒有見過這種傷口，他遠遠看了一眼明塵。
明塵走了過來，彎腰在掌心匯聚了一些靈力，但是也只能稍微緩解對方的疼痛，因為記雨尋本身是一個沒有修習過靈力之術的普通人，傷口仍然猙獰著流血。
他在靈力之下慢慢睡著了，滿身冷汗浸濕了被單。
幾人都不敢再吵醒他，只好各自爬上床休息了。
轉天早上，有幾個戴著口罩的人進來送了飯菜。許流雲在上鋪支著身子，又看見那個戴著眼鏡的嚴厲男子了。男子穿著白大褂，戴著口罩，他走到記雨尋旁邊，量了體溫、血壓，在一張表上不停的填著，接著就匆匆的走了。許流雲註意到，男子的白大褂上掛著一個工牌，上面寫著：“李喚總負責人 132011”。這個叫李喚的眼鏡男，應該就是這裏的一把手了，但是熟知府院軍士的許流雲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個人物。
許流雲爬了下來，坐在桌邊，輕聲道：“渴。”明塵從一旁的陰影裏走了出來，把一杯水端給了他。陳星河無語的看著兩人，發現只要許流雲和明塵在一起，基本沒有自己動手做過什麽。
一旁的記雨尋好像好一些了，他蒼白著臉，居然能下床來吃飯了。他是一個很羞澀的年輕人，一副害羞的樣子和眾人問好。許流雲問道：“阿尋，你得了什麽病啊？”記雨尋低頭想了一會兒，苦笑道：“我...沒有生病。我是被抓來的試驗品。”
陳星河驚訝的放下了筷子，問道：“什麽？？試驗品？”記雨尋輕聲說：“咳咳，嗯，我本來是千紫人...”他沈默了一會兒，低著頭說：“因為犯了罪，被抓來了，做感冒藥實驗。”陳星河說：“你犯了什麽罪？”許流雲同時問道：“感冒藥？”
記雨尋虛弱的吃了幾口飯就吃不下去了，他放下筷子，靠到床邊，說：“五年前，我爸爸賭博輸光自殺了。那時妹妹還小，我沒辦法，去偷泡面，被抓了。”
茉莉癡癡的看著記雨尋，也放下了筷子。許流雲夾在兩人中間，能感受到這個智力有問題的女孩子對記雨尋有些好感。可惜的是，對方卻從來沒有看她一眼。
明塵說道：“這恐怕不是感冒藥實驗。”記雨尋說；“醫生說是。咳咳咳，說是研制新型感冒藥。咳咳咳。這是他們上次給我註射的藥物。”
他從兜裏拿出一個銀色的牌子，上面刻著h-11219。許流雲想到之前在街邊死屍身上也撿到過這樣的牌子，他摸著銀色的牌子，皺眉說：“這是藥品的編號？之前給你打的那些，你也是反應這麽嚴重嗎？”
記雨尋輕聲說道：“我們都知道不是感冒藥，咳咳，但是也沒辦法，打了有活命的機會，不打就會被火焰槍殺了。”
陳星河問道：“茉莉她這麽小，犯過什麽罪？”記雨尋搖頭道：“咳咳，茉莉...”他擡頭看了茉莉一眼，低聲說：“她從出生起就在這兒了。”
許流雲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腦袋，茉莉長得實在太漂亮，即使是做實驗，也不應該抓一個這麽無辜的女生來實驗。
陳星河顫聲道：“這。。這實驗存活率是多少啊？”記雨尋輕聲說：“很少有人能熬過第三針的。”兩人沈默了。
記雨尋嘆了口氣，他註意到一直坐在角落陰影裏的男子，那人容貌沈靜俊美，卻仿佛籠罩著謎一樣的陰暗氣息。記雨尋問道：“咳咳，你們....犯了什麽罪？”許流雲搖頭道：“我們沒有犯罪，是被誤抓進來的。”幾人不再說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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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流雲越發想不懂這個神秘的實驗組織是在幹嘛的，更可怕的是，他經常能聽見頭頂傳來一陣陣聲音。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樓上爬來爬去，似乎是一個人，拖著鐵鏈子。聲音很大，吵得人晚上根本睡不著。
這天晚上，許流雲坐在一邊和角落裏的明塵竊竊私語，陳星河莫名覺得他們倆很煩人。吃飯的時候，記雨尋拖著虛弱的身子，破天荒的多吃了幾口。他把被冷汗浸濕的頭發撥到一邊，從口袋裏拿出一小塊巧克力。他低下頭，苦笑道：“已經化了...茉莉...本來是想給你，祝你生日快樂的。”
茉莉懵懂的接過了巧克力，掰開吃了，融化的巧克力全部粘在了她的臉上和手上。
記雨尋靦腆的笑了一下，靠在桌邊，虛弱的說道：“過了生日，茉莉就是十六歲了。”
茉莉開心的看著記雨尋，對方也虛弱的看著她，臉上微微露出一點寵溺的笑意。許流雲又聽到了樓上鐵鏈子重重拖過地板的聲音，眾人都嚇了一跳。明塵沈默的坐在角落的休息凳子上，房間的光亮幾乎照不到他，此刻他擡頭往樓上看了看，若有所思。
一直以來，大家都被這個聲音折磨的不知所措，許流雲不想打破了這難得的開心氣氛，笑道：“生日快樂，茉莉，我也沒什麽送給你的....”許流雲塵走上前，張開手指，忽然從手心裏飛出一堆透明的蝴蝶。
蝴蝶圍繞著茉莉飛來飛去，茉莉開心的到處去抓。蝴蝶是用靈力幻化而成的，落到她身上就破碎了。“蝴蝶喜歡你，茉莉，江遠城離這兒不遠，種滿了茉莉花，等以後一定帶你去看看。”
茉莉從出生到現在還沒有去過外面的世界，她看著蝴蝶消失在掌心，擡頭沖許流雲笑了一下。記雨尋不再看她，也不再笑了，低著頭默默的吃著飯。
眾人正熱鬧著，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。幾人瞬間不再說話了，眼睜睜的看著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進來了。他們帶著口罩，眼中十分冰冷：“1242 ”
1242正是茉莉的序號，她歪著頭，一副傻乎乎的樣子，不能理解的看著幾個醫生。從後面走過來幾個士兵，上前用力拽住了茉莉細嫩的手腕。
此刻還沒有到十二點，茉莉還沒有到十六歲。大家都知道被抓去實驗的結果是什麽，打了針之後，幾乎生還的希望就很小了。她此刻仍然健健康康，黑暗的陰影都飛不進她的眼中。
幾個醫生抓住了她的胳膊，記雨尋忽然擡起眼睛，站了起來：“醫生，咳咳，能不能讓我替她去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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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
醫生冷冷道：“沒到你。”記雨尋低低懇求道：“醫生，今天是她的生日......”幾個醫生互相註視了一下，他們的眼神那樣冰冷，但是落到茉莉身上的時候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戴上了一絲憐惜。
此時的茉莉是那麽好看，眼睛清澈得像藍寶石，頭發上還停留著一絲許流雲的靈力。醫生什麽都沒說，幾個士兵進來，押著記雨尋就走了。茉莉呆滯的看著玻璃門，忽然沖過去，她跌坐在門邊，也不出聲，但是眼淚瞬間流了滿臉。
許流雲忙上前拉住她，安慰道：“別哭，別哭了。”茉莉完全停不進去勸，抱著膝蓋坐在地板上，沈默的哭泣著。陳星河說道：“現在最要緊的是想辦法取得證據，搞清楚他們究竟在給病人註射什麽東西。”
許流雲反覆翻找著幾個病歷，他琢磨著上面寫的藥品編號h-11219。按理說，應該是歸類的方法，h代表藥品的種屬，11219代表藥品的序號。h究竟代表的是什麽呢？也許後面的數字11219代表的是生產日期，11年2月19日。但是y-821114又解釋不通了。
許流雲皺著眉，忽然聽見上面“砰”的一聲，繼而傳來刺刺啦啦的聲音，好像有什麽人正不停的拖著鐵鏈子在地板上走。陳星河嚇了一跳：“這上面該不會鎖著怪物吧？？”
許流雲聽到“怪物”這個詞，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明塵。一旁的明塵疑惑的迎上了他的視線。許流雲忽然福至心靈的說道：“等等！！我知道這個編號代表什麽了。”
他看著這個編號，目光第一次流露出驚悚之意。他拿起桌子上的筆，飛快的在病歷背面演算著，這個數字原來並不是代表日期或者序號，而是一種常見的密碼。他在紙上驗算了十幾種可能性，最後圈出了其中幾個結果。
許流雲按著紙的指尖發白，陳星河問道：“你到底算出什麽了？”許流雲剛想說什麽，門口又進來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。他們似乎實驗出了什麽問題，粗暴的從各個房間裏面抓人。
許流雲主動走了出去，茉莉忽然擡起頭來，輕輕抓住了他的腳腕，瞪著清澈的大眼睛看著他。許流雲安慰道：“沒事...”他話還沒說完，就被幾個士兵粗暴的押走了。
許流雲被帶到了一個純白的診療室裏面，診療室裏的器械都十分高級，甚至有很多是從錦國進口來的。天花板上不停的運輸著無菌的盒子，裏面裝著各種藥品。許流雲被一個護士塞了卡牌：“y-12114”，許流雲知道他要被註射進什麽，臉色微微發白。
他希望自己能夠挺過去。即使不能，也要拼死把這裏面的人救出去。他拿著銀色的牌子去領了藥品，自己端著一個籃子，籃子裏面放著一小管淡黃色的液體，上面貼著y-12114的標簽。一切都非常正規、嚴謹，唯一讓人心底發涼的是，這些護士從來不和人說話，偶爾看向病人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沒有生命的東西。
“1808”許流雲聽到顯示屏裏念了他的號碼，他拿著瓶子走了進去。房間裏面坐著兩個小護士，其中一個擡眼冷冷的看了一眼許流雲，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他長長的銀發。她示意許流雲把上衣脫下來。
許流雲順從的一顆一顆解開白色病服的扣子，垂著眼睛脫了下去，露出纖細有力的腰身。許流雲平常一直是一副攻擊滿滿的姿態，偶爾順從的樣子有著別樣的味道。護士對著床一揚頭，許流雲知道這個科技園一定是有背景的，他如果想要鏟除這裏，就一定要有證據。他順從的趴在了床上，護士在他的肩膀、胳膊和腰上用圓珠畫了幾個圈，不停的拍拍打打的。
許流雲閉上眼睛，腰上的皮膚被酒精一激，刺鼻味道傳入了他的鼻子。腰間涼涼的，護士晃著黃色的小瓶子，精準的吸入了註射器當中。
許流雲心中知道將要打入的是什麽。藥品編號是常見的加密方式y-12114，把數字轉化成相對的英文字母，再和前面的y相拼，就得到了一個詞組‘月藍’。記得在白氏城門口，許流雲曾經喝過一種藍顏色的蛇酒，那種海蛇就叫做月藍蛇。月藍蛇是世界上最毒的一種海蛇，黃色的液體應該就是它的毒液提取液。
當時，記雨尋打進去的最後一針應該就是蝰蛇的毒液，不同的毒蛇毒液對人體有不一樣的損害。許流雲想起記雨尋的慘狀，輕輕閉上了眼睛。想來，這個實驗基地就是一個人體實驗場所，專門往正常人身體裏打進毒蛇毒液，來研究人體的反應。
大部分人是挺不過去的，像記雨尋那樣好不容易挺了過來，卻還要被打入下一針。幾乎就是被宣判了死刑，直到試驗品再也沒有生命力為止。
許流雲感到腰間好像被蚊子叮了一下，護士說道：“起來吧。”護士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，畢竟許流雲長得不錯，她覺得有些無奈。許流雲穿上衣服準備離去，護士說道：“哎，等等，你叫什麽名字再確認一下。”
許流雲的手放在門把手上，輕聲說：“許流雲。”
他心裏不解，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建造了這麽一個違背人性的場所？他被士兵們帶了回去，一路上看到很多扶著墻壁、甚至一邊走一邊不停吐血的人們。
許流雲回到病房裏，房間裏記雨尋已經回來了。記雨尋面色蒼白，額頭上全是汗，臉上起了很多水泡，在床上痛苦的撕扯著自己的胸口，茉莉坐在窗邊呆呆的看著他。
陳星河上前問道：“阿雲！你沒事吧？”許流雲覺得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異常，他猜想也許是自己常年修習靈力的結果。他擺了擺手，看著痛苦的記雨尋——就在半天之前，記雨尋才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，面色蒼白但是平靜的笑著。現在整個人已經面目全非。
而他只不過是偷了一盒泡面。
許流雲拿起他剛剛寫的草稿紙，垂眼看了一會兒，忽然把紙用靈力捏的粉碎，怒不可遏的說：“他們在往正常人身體裏註射毒蛇毒液！簡直罪不可恕！”
許流雲看向凳子上冷冷坐著的明塵，問道：“阿塵！你有沒有辦法救救他？”陳星河忙上前翻找著在桌子上的病歷，最新的編號是G-833228。這又是什麽？
陳星河翻著之前的病歷，忽然說：“這...好像是第二針和第三針加在一起的結果。”
“17年5月12日註射一針 y-821114 註射者沈
17年9月13日患者康覆
18年5月2日註射一針 y-821114 註射者沈
18年5月4日註射一針 y-12114 註射者李
18年6月3日患者康覆
18年8月19日註射一針k-219 註射者李”
許流雲想了一下，說：“這次註射的應該是銀環蛇和月藍蛇的混合毒劑。”陳星河：“這還有救？這幫人究竟想幹什麽？”
明塵從陰影中走出來，用手翻了翻病歷，輕聲說道：“我的血液，只能緩解銀環蛇的毒素，而且也未必對普通人有效。”許流雲說：“管不了那麽多了，先試試吧。”他用靈力逼出明塵的血液，暗紅色的血液在杯子被靈力慢慢的融進了記雨尋的傷口之中。
陳星河小心的餵記雨尋喝了口水，他發現對方的水泡已經都破了，裏面流淌出黑色的汁液。記雨尋臉色蒼白、呼吸微弱，怕是要不行了。陳星河低聲說：“完了，你們快來看看。”
明塵正低聲和許流雲竊竊私語著什麽，許流雲把一個銀色的牌子交給了明塵，低聲說道：“這個喪心病狂的研究院，我一定要連根拔除。我修習靈力多年，一點都沒事！”明塵垂著眼皮看了看銀色的牌子，上面寫著“y-12114”。明塵看了許流雲一眼，目光讓許流雲忍不住打了個寒噤。
明塵忽然從衣袍裏消失了，變成一條手鏈大小的小蛇，順著門縫游走了。陳星河說道：“我去，明塵去哪裏了？他這就走了？”許流雲說：“你別管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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轉天早上，許流雲在夢中醒來，蛇毒對他完全沒起作用。四周吵吵嚷嚷的，原來是那幫士兵又來了。還有那個戴著眼鏡的冷酷醫生，醫生正在記雨尋床前記錄著各項指標，認真的側臉讓許流雲心中發寒。茉莉無知的坐在床尾，繼續幫記雨尋用一塊濕布擦著腳。
眼鏡醫生記錄完之後，打量了茉莉幾眼，忽然伸手擡起她的下巴，捏著她的臉。醫生的眼中閃過了幾許溫柔的神色，他說道：“我有一個女兒，和你一樣大。如果她還活著。”醫生一揚手，幾個士兵押著茉莉就走了。許流雲想跳下去阻攔，卻忽然雙腿一軟，完全使不上力，從上鋪跌了下來。
此時明塵不知所蹤，沒有人扶他一把，許流雲胳膊被摔青了。醫生冷冷的看著他，一旁的手下報告道：“1808，昨天剛剛註射過y-12114針劑。”
戴著眼鏡的醫生冰冷的收回了目光，毫無感情。他揮手指揮著士兵把茉莉押走，床上的記雨尋好像也不行了，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。士兵們用一塊白布把他裹了起來，一齊帶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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